緩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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寶玉婚宴前兩天，賈府來了許多遠方的親戚朋友，王熙鳳為此事頭疼不已，與賈母和王夫人商量道：“榮國府裏的宅子快住滿了，還騰挪了些去寧國府住，今日已這般，明日恐怕來的人更多，怎的是好？”
她看向王夫人，試探道：“我想著，莫不如將大觀園……”
話音未落，王夫人直接道：“不可。大觀園是為元春省親修的別墅，如今成了寶玉夫婦的婚房，怎可安排外人進去住。”
“況且並非一兩日的功夫，有那些個打秋風的，賴著不想走的，別說我這裏不願意，新媳婦嫁進來便要忍受吵鬧，薛家也不會同意。”
“瞧我這腦子，只一味顧著眼下，竟是沒想周全。”王熙鳳見王夫人臉色不悅，急忙將話岔了過去，看向賈母道，“老太太可有指示？”
賈母知道在寶玉的問題上，王夫人絕不會讓步，只好拿起已經住進來的親朋名單看了一陣兒，道：“我瞧著該來的都來了。”
雖未言明，王熙鳳卻聽懂了她話裏的意思，便是有頭臉的客人差不多都到了，明兒來的多半是關系遠得不能再遠，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，找地方塞進去就成。
她趕緊扮起惡人，道：“是，府裏住不下，都是自個兒家的親戚朋友，想必能理解。我便騰幾個下人院出來，招待明日來的客人罷。”
解決完這事兒，王夫人看向賈母，恭敬地道：“老太太，眼下府裏親朋好友皆在，東廊那頭的樹林只剩收尾了，工匠們進進出出，弄出的聲響又大，怕攪了客人的清靜。”
賈母不動聲色地道：“你想說什麽。”
王夫人的態度愈發的好：“我想的是，這兩日樹林那頭便停工吧，等寶玉成親後，再繼續修繕也不遲，絕不會虧待了林丫頭。”
她見賈母不說話，朝王熙鳳遞了個眼色。
王熙鳳親昵地走到老太太身邊，蹲下身去替她捶腿，笑道：“太太說的有道理，畢竟大事為主嘛，等忙完後，我來修那片林子。別的不好說，單林丫頭的喜好，我也是知道一星點兒的，保管修出來叫她滿意。”
賈母拍了拍她的肩膀，打趣道：“瞧瞧，辛苦的是你，討好兒的也是你，叫我說什麽好呢，你這丫頭。”
王熙鳳撒嬌道：“老太太知我辛苦，可疼疼我罷。”
她們商量這事兒的時候，紫鵑正在給靈鼓兒交待事情。
“許久沒見著小紅了，想是因為恩祿他們守著，小紅遞不進消息來，你現在去璉二奶奶的院兒裏找她。”
靈鼓兒有些愁苦地摸摸頭：“這麽光明正大的去不好吧。”
小紅是紫鵑一穿過來就埋下的暗線，當然不能叫別人知道了，細細解釋道：“姑娘不是給這個宅子起了名兒麽，府裏的事總歸二奶奶管，就說姑娘想做個門頭掛上。”
“寶二爺後日成親，我猜二奶奶現下正忙得腳不沾地，平兒也差不多，你這找過去，很有可能同小紅說上話。”
靈鼓兒來了精神，道：“還是姑娘想得周全。只是恩祿守著鹿館，小紅怕是來不了的，我只能帶回她的話。”
紫鵑：“嗯，要的便是這個，快去罷，機靈些。”
安排好靈鼓兒，紫鵑才要回正廳，就見院門開了，恩祿朝裏走了進來。
紫鵑轉了方向，迎上去問：“怎麽了？”
恩祿公事公辦地道：“外頭有人找。”
紫鵑走到院門，見王夫人換的那個大丫頭彩霞來了。
紫鵑沒同她打過幾回照面，但就每次短暫的傳話中，早看出此人相當冷靜，不是個好對付的。
紫鵑急忙拾起笑臉，親昵地道：“你來了。”
彩霞看也沒看四周的護院們，盯著紫鵑道：“是，太太有話帶給林姑娘。”
紫鵑見她沒打算給自己說，忙迎了她進去。
正廳裏，黛玉正在擺弄顧山隱前幾日送來的鮮花，用濕布細細擦著葉片上了灰塵。
彩霞給她行禮道：“林姑娘安好。”
黛玉放下濕布，笑道：“你來了，太太那頭有事嗎？”
彩霞定定站著，回道：“是。說是太太的事，其實不算。薛家帶話給太太，說寶釵姑娘想叫林姑娘做她的喜娘。”
只一句，黛玉，紫鵑和雪雁三人齊齊楞住了。
雪雁驚道：“別搞錯了罷，喜娘怎的讓我家姑娘來做？！”
彩霞道：“寶二爺的婚宴安排了兩個喜娘，寓意好事成雙，不說喜娘了，其它一應物什皆備的雙份。自然，做一應準備事務的喜娘已有人擔任，林姑娘只是名頭上的另一個，只須做一件事，扶著新娘去拜堂即可。”
黛玉的臉色垮了下來：“怎的，我竟成了供寶姐姐使喚的？”
彩霞一板一眼地解釋道：“林姑娘這話可不對了，寶釵姑娘說，她與你在大觀園住了這些年，早將姑娘看成了自家親妹，寶二爺也是將姑娘當作妹妹的。”
黛玉並沒被這番話打動，仍舊不悅道：“我若領了妹妹的頭銜，豈非要跟著寶姐姐改姓兒了。”
彩霞：“…林姑娘，我只是傳話。”
黛玉：“那好，你回去說我不同意。”
彩霞：“好。”
說罷，彩霞也不等別人送她，自行離開。
黛玉氣得一把扔了桌上的布，雪雁怒罵道：“什麽東西，還沒變成寶二奶奶呢，就指使起我家姑娘來了！”
紫鵑嘆了口氣，心知彩霞既然來傳話了，想必是上頭的意思，此事黛玉躲不開的。
這邊，彩霞給王夫人回了話，王夫人去找賈母，賈母也是左右為難，畢竟自家是男方，理該滿足女方家的一應要求，況且只是喜娘一職的安排而已，說到哪裏都是小事，只得又讓鴛鴦去給薛姨媽解釋。
薛姨媽其實也不理解為何女兒要讓黛玉做喜娘，又去給寶釵說。寶釵平日裏很替他人著想，不料這回鐵了心，一定要黛玉做喜娘，她才能安心出嫁。
那薛蟠也是個火裏澆油的，說自家妹妹成親的大事，連喜娘這樣的小事賈家都不照辦，瞧著不像誠心娶妻的，不嫁了，愛誰誰去。
薛姨媽腦仁疼，因女兒的要求和薛蟠的胡話也上了頭，對賈家生出幾分不滿，又叫人去給賈府帶話，說是一定要黛玉做喜娘，婚禮才算圓滿。
見母親忙著去張羅了，寶釵在屋裏靜靜坐著。香菱聽聞此事趕了來，她膽兒小，不敢直接問，只在旁邊站著。
寶釵看了香菱一眼，見她已是瘦成了皮包骨，不禁心裏又生了些感慨。
“坐罷。”
香菱知道寶釵一直待自己很好，依言落坐，小聲問道：“姑娘，我想不明白，你為何要叫林姑娘做喜娘呢。”
寶釵許是一肚子心事沒地方訴說，緩聲道：“我並非有意為難顰兒。你知道的，寶玉的心思沒擱我身上，我瞧著世間的婚姻也就那樣，明白往後的日子不會好過。”
香菱之前隨寶釵住在大觀園裏時，也成日見著寶玉往黛玉那處跑得勤。她是薛蟠強搶過去的小妾，早通了人事，自然看得出來寶玉滿心裏只裝著黛玉。
不過寶釵即將成為寶玉的夫人，她只能安慰道：“日子總得過了再說。”
寶釵輕輕笑了笑，泛著一絲苦澀，道：“我雖不知道，菩薩卻知道的。還記得那回去寺廟上香麽，菩薩已給出指引。”
這事寶釵從未對任何人講過，她既說了，香菱便問：“什麽指引？”
寶釵：“順則舉案齊眉，逆則言恨無緣。”
香菱皺眉道：“一半一半的。”
寶釵：“自得了這話，我日日都在參悟。既然這樁婚事合了兩家的意，我逃不了，便想著能不能有個法子，試探日後是順是逆。”
香菱：“讓林姑娘做喜娘，便能試出來麽？”
寶釵：“我也只想出這個法子了。顰兒做了喜娘，會攙扶我去拜堂，寶玉一定能在婚宴上瞧見她。若寶玉沒做出什麽事來，我與他順利成親，便是順，至少能得個心安。”
“若寶玉…”她沒將後頭的話說完，道，“只要還沒拜完堂便出了事，我就不是他賈家的媳婦，一切還有轉圜的餘地，也不想叫我憑白葬送一生。”
香菱聽罷，小聲地道：“…可這會讓林姑娘很難堪誒。”
寶釵：“上回我去問了顰兒，她說已將這事放下了，可十來年的深情，真就能放得下麽？若她心裏還有寶玉，寶玉心裏也有她，我何苦做了這個第三人去。”
“即便難堪也是一時的，比不過一世。”
香菱似懂非懂地道：“可是很冒險誒。”
寶釵淡淡地道：“事關三人，值得冒險。”
香菱有些急了：“可我聽說哪個王爺看上了林姑娘，連手下的人都派去了。”
寶釵：“顰兒並非貪圖權勢富貴的人，得由她喜歡才好。”
香菱：“若試探出的結果是順的，姑娘同寶二爺順利成了親，林姑娘定會惱你。”
寶釵：“往後有機會再同她解釋罷。”
說完這個，寶釵似乎不想再談此事，見香菱瘦成這般，換了個話題道：“你留下來同我一起用飯罷。”
香菱悶悶地道：“我不是不想同姑娘用飯，只怕夫人要叫我過去伺候，如果我不在屋裏待著……”
寶釵知道香菱想說什麽，只是現下她的心情實在不好，如若夏金桂自己送上門來，也不必給好臉色了，遂打斷道：“她來了，我自有話同她說，你無須害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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寶玉婚宴前兩天，賈府來了許多遠方的親戚朋友，王熙鳳為此事頭疼不已，與賈母和王夫人商量道：“榮國府裏的宅子快住滿了，還騰挪了些去寧國府住，今日已這般，明日恐怕來的人更多，怎的是好？”
她看向王夫人，試探道：“我想著，莫不如將大觀園……”
話音未落，王夫人直接道：“不可。大觀園是為元春省親修的別墅，如今成了寶玉夫婦的婚房，怎可安排外人進去住。”
“況且並非一兩日的功夫，有那些個打秋風的，賴著不想走的，別說我這裏不願意，新媳婦嫁進來便要忍受吵鬧，薛家也不會同意。”
“瞧我這腦子，只一味顧著眼下，竟是沒想周全。”王熙鳳見王夫人臉色不悅，急忙將話岔了過去，看向賈母道，“老太太可有指示？”
賈母知道在寶玉的問題上，王夫人絕不會讓步，只好拿起已經住進來的親朋名單看了一陣兒，道：“我瞧著該來的都來了。”
雖未言明，王熙鳳卻聽懂了她話裏的意思，便是有頭臉的客人差不多都到了，明兒來的多半是關系遠得不能再遠，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，找地方塞進去就成。
她趕緊扮起惡人，道：“是，府裏住不下，都是自個兒家的親戚朋友，想必能理解。我便騰幾個下人院出來，招待明日來的客人罷。”
解決完這事兒，王夫人看向賈母，恭敬地道：“老太太，眼下府裏親朋好友皆在，東廊那頭的樹林只剩收尾了，工匠們進進出出，弄出的聲響又大，怕攪了客人的清靜。”
賈母不動聲色地道：“你想說什麽。”
王夫人的態度愈發的好：“我想的是，這兩日樹林那頭便停工吧，等寶玉成親後，再繼續修繕也不遲，絕不會虧待了林丫頭。”
她見賈母不說話，朝王熙鳳遞了個眼色。
王熙鳳親昵地走到老太太身邊，蹲下身去替她捶腿，笑道：“太太說的有道理，畢竟大事為主嘛，等忙完後，我來修那片林子。別的不好說，單林丫頭的喜好，我也是知道一星點兒的，保管修出來叫她滿意。”
賈母拍了拍她的肩膀，打趣道：“瞧瞧，辛苦的是你，討好兒的也是你，叫我說什麽好呢，你這丫頭。”
王熙鳳撒嬌道：“老太太知我辛苦，可疼疼我罷。”
她們商量這事兒的時候，紫鵑正在給靈鼓兒交待事情。
“許久沒見著小紅了，想是因為恩祿他們守著，小紅遞不進消息來，你現在去璉二奶奶的院兒裏找她。”
靈鼓兒有些愁苦地摸摸頭：“這麽光明正大的去不好吧。”
小紅是紫鵑一穿過來就埋下的暗線，當然不能叫別人知道了，細細解釋道：“姑娘不是給這個宅子起了名兒麽，府裏的事總歸二奶奶管，就說姑娘想做個門頭掛上。”
“寶二爺後日成親，我猜二奶奶現下正忙得腳不沾地，平兒也差不多，你這找過去，很有可能同小紅說上話。”
靈鼓兒來了精神，道：“還是姑娘想得周全。只是恩祿守著鹿館，小紅怕是來不了的，我只能帶回她的話。”
紫鵑：“嗯，要的便是這個，快去罷，機靈些。”
安排好靈鼓兒，紫鵑才要回正廳，就見院門開了，恩祿朝裏走了進來。
紫鵑轉了方向，迎上去問：“怎麽了？”
恩祿公事公辦地道：“外頭有人找。”
紫鵑走到院門，見王夫人換的那個大丫頭彩霞來了。
紫鵑沒同她打過幾回照面，但就每次短暫的傳話中，早看出此人相當冷靜，不是個好對付的。
紫鵑急忙拾起笑臉，親昵地道：“你來了。”
彩霞看也沒看四周的護院們，盯著紫鵑道：“是，太太有話帶給林姑娘。”
紫鵑見她沒打算給自己說，忙迎了她進去。
正廳裏，黛玉正在擺弄顧山隱前幾日送來的鮮花，用濕布細細擦著葉片上了灰塵。
彩霞給她行禮道：“林姑娘安好。”
黛玉放下濕布，笑道：“你來了，太太那頭有事嗎？”
彩霞定定站著，回道：“是。說是太太的事，其實不算。薛家帶話給太太，說寶釵姑娘想叫林姑娘做她的喜娘。”
只一句，黛玉，紫鵑和雪雁三人齊齊楞住了。
雪雁驚道：“別搞錯了罷，喜娘怎的讓我家姑娘來做？！”
彩霞道：“寶二爺的婚宴安排了兩個喜娘，寓意好事成雙，不說喜娘了，其它一應物什皆備的雙份。自然，做一應準備事務的喜娘已有人擔任，林姑娘只是名頭上的另一個，只須做一件事，扶著新娘去拜堂即可。”
黛玉的臉色垮了下來：“怎的，我竟成了供寶姐姐使喚的？”
彩霞一板一眼地解釋道：“林姑娘這話可不對了，寶釵姑娘說，她與你在大觀園住了這些年，早將姑娘看成了自家親妹，寶二爺也是將姑娘當作妹妹的。”
黛玉並沒被這番話打動，仍舊不悅道：“我若領了妹妹的頭銜，豈非要跟著寶姐姐改姓兒了。”
彩霞：“…林姑娘，我只是傳話。”
黛玉：“那好，你回去說我不同意。”
彩霞：“好。”
說罷，彩霞也不等別人送她，自行離開。
黛玉氣得一把扔了桌上的布，雪雁怒罵道：“什麽東西，還沒變成寶二奶奶呢，就指使起我家姑娘來了！”
紫鵑嘆了口氣，心知彩霞既然來傳話了，想必是上頭的意思，此事黛玉躲不開的。
這邊，彩霞給王夫人回了話，王夫人去找賈母，賈母也是左右為難，畢竟自家是男方，理該滿足女方家的一應要求，況且只是喜娘一職的安排而已，說到哪裏都是小事，只得又讓鴛鴦去給薛姨媽解釋。
薛姨媽其實也不理解為何女兒要讓黛玉做喜娘，又去給寶釵說。寶釵平日裏很替他人著想，不料這回鐵了心，一定要黛玉做喜娘，她才能安心出嫁。
那薛蟠也是個火裏澆油的，說自家妹妹成親的大事，連喜娘這樣的小事賈家都不照辦，瞧著不像誠心娶妻的，不嫁了，愛誰誰去。
薛姨媽腦仁疼，因女兒的要求和薛蟠的胡話也上了頭，對賈家生出幾分不滿，又叫人去給賈府帶話，說是一定要黛玉做喜娘，婚禮才算圓滿。
見母親忙著去張羅了，寶釵在屋裏靜靜坐著。香菱聽聞此事趕了來，她膽兒小，不敢直接問，只在旁邊站著。
寶釵看了香菱一眼，見她已是瘦成了皮包骨，不禁心裏又生了些感慨。
“坐罷。”
香菱知道寶釵一直待自己很好，依言落坐，小聲問道：“姑娘，我想不明白，你為何要叫林姑娘做喜娘呢。”
寶釵許是一肚子心事沒地方訴說，緩聲道：“我並非有意為難顰兒。你知道的，寶玉的心思沒擱我身上，我瞧著世間的婚姻也就那樣，明白往後的日子不會好過。”
香菱之前隨寶釵住在大觀園裏時，也成日見著寶玉往黛玉那處跑得勤。她是薛蟠強搶過去的小妾，早通了人事，自然看得出來寶玉滿心裏只裝著黛玉。
不過寶釵即將成為寶玉的夫人，她只能安慰道：“日子總得過了再說。”
寶釵輕輕笑了笑，泛著一絲苦澀，道：“我雖不知道，菩薩卻知道的。還記得那回去寺廟上香麽，菩薩已給出指引。”
這事寶釵從未對任何人講過，她既說了，香菱便問：“什麽指引？”
寶釵：“順則舉案齊眉，逆則言恨無緣。”
香菱皺眉道：“一半一半的。”
寶釵：“自得了這話，我日日都在參悟。既然這樁婚事合了兩家的意，我逃不了，便想著能不能有個法子，試探日後是順是逆。”
香菱：“讓林姑娘做喜娘，便能試出來麽？”
寶釵：“我也只想出這個法子了。顰兒做了喜娘，會攙扶我去拜堂，寶玉一定能在婚宴上瞧見她。若寶玉沒做出什麽事來，我與他順利成親，便是順，至少能得個心安。”
“若寶玉…”她沒將後頭的話說完，道，“只要還沒拜完堂便出了事，我就不是他賈家的媳婦，一切還有轉圜的餘地，也不想叫我憑白葬送一生。”
香菱聽罷，小聲地道：“…可這會讓林姑娘很難堪誒。”
寶釵：“上回我去問了顰兒，她說已將這事放下了，可十來年的深情，真就能放得下麽？若她心裏還有寶玉，寶玉心裏也有她，我何苦做了這個第三人去。”
“即便難堪也是一時的，比不過一世。”
香菱似懂非懂地道：“可是很冒險誒。”
寶釵淡淡地道：“事關三人，值得冒險。”
香菱有些急了：“可我聽說哪個王爺看上了林姑娘，連手下的人都派去了。”
寶釵：“顰兒並非貪圖權勢富貴的人，得由她喜歡才好。”
香菱：“若試探出的結果是順的，姑娘同寶二爺順利成了親，林姑娘定會惱你。”
寶釵：“往後有機會再同她解釋罷。”
說完這個，寶釵似乎不想再談此事，見香菱瘦成這般，換了個話題道：“你留下來同我一起用飯罷。”
香菱悶悶地道：“我不是不想同姑娘用飯，只怕夫人要叫我過去伺候，如果我不在屋裏待著……”
寶釵知道香菱想說什麽，只是現下她的心情實在不好，如若夏金桂自己送上門來，也不必給好臉色了，遂打斷道：“她來了，我自有話同她說，你無須害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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